第(2/3)页 那人很细心,还用胶带固定了一番。 我当时不懂,后来查了些资料,这样是防止尸臭外露,做下这种生杀大事的人,考虑的总比我周全。 然后就是水泥,铁灰色的,沉重的水泥,自他胸腹处落下,一点一点,向两头蔓延,终于抹平了他的身体,抹平了他的容颜,抹平了他的存在。 再然后,又是模具,模具合上。 结束了。 无论他之前是生是死,现在一切都结束了。 灰衣服拖着板车,轻轻松松地走了。 又是“咔嚓——咔嚓——咔嚓——”的声音,那声音渐渐消失,消失在俯着巨兽的黑色寺庙中。 只留下无人的工地,以及一具腹中藏尸的佛陀。 我坐在那里出神许久,听见又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,我知道我该立刻离开那里,若是刚才的人发现了我,我就是九死一生,但窥视这样绝无仅有之事的好奇又牢牢的拽住我的心脏,控制我的眼睛,悄悄的再次透过石头望向工地。 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矮个子轻盈的跨过地面的碎石。 他目的明确,分毫不差的走到刚刚封好的那尊佛陀前。 他蹲下身,放下手中的一块牌子,又拿起了刚才的那块写着偏殿-四大天王的牌子。然后,再度轻盈离去,一眼也不回头望。 我这才发现,新的牌子上写着主殿-十八罗汉。 灰衣服是谁?矮个子又是谁? 他为什么要换牌子? 之前的牌子立错了吗?新的牌子是正确的牌子吗? 当寺庙重开,人来人往,香火萦绕,人们虔诚叩拜佛祖的时候,知不知道,香火掩去的是尸臭味,彩绘描补的是枉死魂。 那一尊尊形态各异,金刚怒目的佛祖中,又是哪一尊,藏了尸体? * “当时你报警了吗?” 纪询听见霍染因的声音,对方的询问非常直接。这也是理所当然的,对于这种哪怕放在睡前恐怖故事合集中都合格的事情,此时不报警,更待何时? “没有。”老胡说。 “为什么?”霍染因追问。 “人老了,就怕事啊……”老胡慢吞吞说,“我一个老头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随便惹事,万一走漏情报,杀人凶犯来报复我可怎么办?如果我年轻一点,还能和他搏斗搏斗,但都这把年纪了,他照着我后脑勺来一下,我也只能当场死亡了。” “现在和我们去警局。”霍染因以评估的目光看着老胡,“将对我们描述的凶案现场,再对警方描述一遍。” 老胡端起咖啡杯,啜了口咖啡。 “不去,我讨厌去警察局。” 窗外的阳光照在这张桌子上,照亮老胡放在桌子上的墨镜,照亮别在老胡胸前的胸针,也照亮老胡脸颊上蚕豆大的老人斑。 人生八十古来稀。 到了这个年龄,无论如何,都不能因为对方掌握一些命案线索,就简单粗暴的把人带到警察局,勒令其开口。 何况,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。 老胡说的,是真是假? 警察也不可能因为这么简单含糊的口供就立案调查。 纪询和霍染因对视了一眼。 这一眼里,默契十足。 ——是真是假,先上山看看。 老胡并不记得施工现场和庙在哪里了,用他的话说,那时候还是泥土地,现在铺了石砖变了样,哪里能认得。 因而只能且行且寻,三人进了大叶寺,这座寺庙需要买票,他和霍染因的简单,老胡的倒是复杂,这个老人没有身份证,拿的是港澳回乡证,需要去别的柜台办理买票手续。 纪询本来想问他怎么是香江籍的有什么故事定居在琴市,话到嘴边想到自己爷爷一个地道福省人也拿着香江籍住到了宁市,自己也没问过他老人家为什么会跑去香江。 其后一路往上,年轻人腿脚快,老胡居然也不甘示弱,没一会,就到了山里第一座寺庙中。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听到的那个故事的缘故,此时纪询再看烟火缭绕,菩萨端坐的寺庙,总有点古怪的感觉,觉得门槛太高,窗格太深,光线照不到里头,倒叫那佛上彩绘,沉沉黯黯。 第(2/3)页